风过留痕：白大诚和尹玮玲夫妇在复旦

白大诚和尹玮玲夫妇在复旦校园

自1998年，之后的十多年，在复旦大学邯郸路校区，在颇具江南风韵的校园中，时常见到一位白老师，还有一位与他并排而走的尹老师。他们就是复旦校园中的外教神仙眷侣——白大诚（James D. Whitehead）与尹玮玲（Evelyn E. Whitehead，1938-2020年）。

白白大诚老师，拥有博士头衔，且是两个，一个是从哈佛大学获得的比较宗教学博士学位，另外一个是芝加哥神学联盟（CTU）授予的荣誉博士；尹玮玲老师也是博士，从芝加哥大学获得发展心理学博士学位。两个人，都是公教信徒，在1970年结为连理之后，他们自此就双栖双飞、双飞双栖，真的是“你在哪里住宿，我也在哪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你在哪里死，我也在哪里死，也葬在哪里，除非死能使你我相离。”（参见和合本或思高译本《路得记》或《卢德传》1:16-17）庆祝金婚不久，在新冠疫情肆掠之际，尹玮玲先行去了永恒的故乡，等待缠绵病榻的白大诚再次相聚。

白大诚和尹玮玲夫妇与复旦所结下的杏坛之缘始于1998年。当时在改开之后长期支持中国高等教育的亚洲基督教联合教育董事会（UB）支持下，他们来内地讲学，开始在复旦大学长达10数年的教学与科研工作。2005年，在复旦大学百年校庆之际，他们获得时任复旦大学校长的王生洪亲署的顾问教授邀请书。这张薄薄的邀请书充分肯定了他们夫妇已经以及后来在复旦大学所从事有关宗教心理学、宗教社会学、比较宗教学教学与科研工作所取得的杰出成就。

事实上，在复旦教研岁月中，白大诚和尹玮玲夫妇以渊博的学识、谦和的为人、出众的教研而深得师生们的尊重。他们始终是低调的，专注于教研，也乐于教研。在课堂上，他们合作上课，共同设计教学计划，共同出现在讲坛上。他们夫妇组成的教学二人组，应该在复旦大学校史上属于一道独特的风景。至今，虽无考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双博士夫妇美籍外教一起出现在复旦大学课堂上的故事应该是前无古人的。笔者作为他们的同事，有幸常有机会旁听他们的课程，从中所学甚多。他们的教学环节环环相扣，衔接无缝。课程内容尤为注重引入学术前沿问题。教学方法明显具有美风，注意引导学生参与讨论，颇有耐心地帮助学生提问。课堂上，标准的BBC美式英语，清晰、准确，抑扬顿挫，声调适中，词语如行云、若春风、似流水，不急不缓地飘着、吹着、淌着，让复旦学子们听上去就有一种让耳朵怀孕的感觉。两位教授上课遵循因材施教的原则，根据听课者的知识水准做深浅不同的讲课，通常会现场激情发挥，不落俗套，不照本宣读，也不乐意做录像视频后在网上宣传。

《成熟的魅力——活出基督生命的美》封面

白大诚和尹玮玲夫妇所从事的教学课程主要是三个他们专长的领域——宗教社会学、宗教心理学、宗教比教学。他们夫妇的合作开课有力地推动了复旦大学社会学系与宗教学系的宗教社会学、宗教心理学、宗教比较学的学科建设工作。在这种意义上，复旦大学的社会学系以及宗教学系所取得的成就都离不开白大诚教授与尹玮玲教授的心血。从学脉传承而言，如今复旦大学宗教学系的宗教心理学、宗教社会学、宗教比较学研究的基石就是由他们夫妇共同奠定的。

研究生课程班课堂上的尹玮玲教授，教室地址在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二楼，因镜头限制，白大诚教授没有摄入

2004年复旦大学与上海市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合作开办两年制的研究生课程班，培养上海地区基督教“两会”的神职人员。白大诚教授与尹玮玲教授积极投身于复旦大学的社会服务工作，一如既往，一丝不苟。他们的教学、教风、教材都给研究生课程班的学员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他们合作出版的《成熟的魅力——活出基督生命的美》（ Christian Life Patterns: Psychological Challenges and Religious Invitations of Adult Life，香港：卓越使团，1999年）成为教材。该书得到当代汉语神学家温伟耀博士的高度评价，认为这本书是将心理辅导和灵修学巧妙结合的佳作，是一本有深度又实用的好书。课堂上听课的学员也正处中年。这本书以及围绕这本书的教学，其中涉及到的学术领域正是当前中国社会最为急迫需要的教牧辅导学与灵修学。他们的教学前瞻性地为这些学员提供了理论与实践上的预备与装备。

白大诚教授与尹玮玲教授与研究生课程班学员合影

白大诚教授与尹玮玲教授合作出版的著作、文章颇丰。其中有一部分是与复旦教授合作完成的。其中尤以《当代世界宗教学》（北京：时事出版社，2006年）为代表。这本合著由复旦大学社会学系范丽珠教授与他们共同努力结出的学术成果，也成为中美学术友谊的代表。这本书的特色不仅在于从跨学科的角度梳理当代世界宗教学的热点问题——宗教与现代性之关系，更在于突出中国语境中的宗教学问题。全书中英文对照，一方面将国外的学术研究成果引入中国，另一方面，也将中国学术思考推向国际学术界。从这本书中，读者不难看出白大诚教授与尹玮玲教授以中国为他们的学术研究之国。对于他们而言，中国宗教学也是身为美籍学者的中国宗教学。他们短期生活在中国，他们也在晚年投入热情与精力研究具有丰富、多元的宗教传统与宗教现实的中国，并愿意将中国宗教研究告诉国际学术界。

《当代世界宗教学》封面

白大诚教授与尹玮玲教授，在复旦校园里面，如风轻似云淡的来了去了。但是，在学术灵魂的深处，他们的风、他们的云，是有痕迹的，且永不消逝。

作者：刘平为复旦大学宗教学系教授；张庆熊为复旦大学哲学系荣休教授、曾任复旦大学博士后流动站站长、基督教研究中心主任、国外马克思主义与国外思潮985创新基地副主任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