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做麻风村民的“开心果”(2)

麻风村民大多数很自卑
    记：你在麻风村里有9个多月了吧，会不会觉得麻风村里的人和外边的人有什么不同？
    徐：没什么不同，其实他们治愈了和常人都是一样的，同样可以回到社会中去。
    记：这个村里有人走出去过吗？
    徐：有，他们中有些人一到过年过节会回老家探探亲。
    记：有没有麻风病人在这里治愈，出去后便不再回来？
    徐：据我所知，好像没有。
    记：为什么一定要回来？
    徐：这里大多数人生活不能自理，到外面也没有谋生的能力。
    记：仅此而已吗？
    徐：其实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很自卑，有心理阴影，怕走出去会被人歧视。这里有个29岁的青年曾经回家探亲过一次，但刚进外婆家门就被打发出来。他外婆对他说：“给你200块钱，你赶快走吧，不要再回来了。”这个青年发誓从此再也不离开麻风村了。
    记：刚才你说有麻风病人回家探亲？
    徐：是啊，，他们出去了都不会呆很久，也不习惯，人们总会用一种不同的眼光看待他们。比如吃饭时隔开吃，说话时刻意保持距离。
希望做村民的“开心果”
    记：你好像很了解他们？
    徐：是啊，他们每个人的脾气、性格、心思，我都很了解，他们都很喜欢和我聊天。
    记：刚才你去给一个麻风村民看病，但我看他好像没有生病的样子。
    徐：那个老人很可爱，经常假装身体不舒服，让我去看他，陪他聊天。
    记：看来他很寂寞，而你让他感到快乐。
    徐：是的，我希望自己能够做麻风村村民的“开心果”。
    记：病人是不是都很寂寞？
    徐：（笑）很多人都像那个老人一样装，只是那个老人太明显了。
    记：那你寂寞吗？
    徐：我有信仰，所以不寂寞。
    记：你是怎样和他们打成一片的？
    徐：用平常心看待他们。这里许多人都被人甚至自己的亲人歧视过，他们的内心很自卑、很敏感，平时稍微不注意，就可能伤害他们。所以和他们相处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他们当成你的邻居、朋友，他们和常人没什么区别。
    记：没有区别怎么会呆在这个麻风村里？
    徐：首先是在行动上，只要他们有什么需要我们都会做，比如帮一些老人洗澡，给一些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洗衣服，床单等。长期这样，老人们就对我说，连他们的亲生儿女都很难做到这些。这些事情他们看在眼里，渐渐就会在内心接纳我们。还有就是在平常和他们的说话聊天过程中，他们不开心，就逗他们开心，总之一点，不能歧视他们，当然也不能刻意地去对他们另眼相看。
    记：咱们聊这么久，我发现你好像一直在避讳用“麻风病人”称呼他们？
    徐：是啊，其实麻风病人治愈了和正常人本来就是一样的。如果还要用“麻风病人”称呼他们，我觉得对他们不公平。
曾被一个老人训哭过
    记：你到这里来，有没有令你难忘的事？
    徐：今年1月份，有个医生来免费给这里的村民检查眼睛。由于人多，医生要一个一个轮流检查，其中一个老人等得稍微久了，就认为这个医生看不起他，发脾气不检查眼睛了，我去劝他，反而被他训哭了。
    记：被训哭了？
    徐：对，被训哭了。
    记：他怎么训你的？
    徐：老人说他的事不要我管，让我管好我自己。他说父母养我这么大，我不好好地在父母身边孝顺，父母白养我了。
    记：他这样说你就哭了吗？
    徐：是，我觉得有点对不住我的父母，从小他们就很疼我，有什么好吃的、穿的都会先给我。
    记：那位老人这样对待你，你有没有觉得委屈？
    徐：不觉得。
    记：真的吗，要知道你是在无私地帮助他呀？
    徐：我不会这么想，只要他们能够把心里的委屈、不快发泄出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其实那个老人后来偷偷向我道歉了，道歉的时候像个小孩似的（笑）。（待续）
    （曾兴奎荐自《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