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梦影神踪 之十一：梦与死亡

（八）亡灵异事

人死之后，虽阴阳相隔，但冥冥之中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圣人贤士死后往往有惊人之举。圣女依搦斯·蒙德波，是多明我会最伟大的圣女之一。15岁时，教宗特准破例任命她为普塞那女修院的院长。有一天圣婴耶稣显现给他，依搦斯获得了亲手抱圣婴的特恩。天神好几次送圣体给他，同院的修女常见她神魂超拔，已经是见怪不怪。奇怪的是每一次神魂超拔，她的衣服上和所站立的地方，都有白色的“玛纳”，如雪片一样沾在衣服上。依搦斯常显灵迹，每次修院食粮缺乏，面粉和油都会自动涌出来。

她在蒙德波担任该院院长时，有一天，一位天神显现给她，领她到一棵橄榄树下，送给他一杯爵，天神说道：“你把这苦爵喝下，主耶稣已经为了你喝过这苦爵了。”从此她就患病了，异常痛苦，医治无效。修女们围着病榻痛苦失声。依搦斯说：“你们不要哭，我快要和主耶稣见面了，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说完这几句话，依搦斯面带笑容安静的去世了。时在公元1317年，圣人享年49岁。依搦斯死后遗体不腐烂，前来瞻仰圣女遗容的信友络绎不绝。殊知，仙云已散，芳趾并不难寻。有一位女修道在瞻仰依搦斯遗容时，准备俯身亲吻她的双足，圣女的脚趾居然自动举起来，凑上去让她吻别。尸体居然与活人之间如此地默契与配合，显示圣女灵魂未有远去。这段奇迹被许多艺术家作为绘制的题材以彰显神迹。 　　

　有的圣贤死后，猛兽居然同悲共哀，为埋葬圣尸掘土刨坑。被称为“首位独修者”的圣保禄生于229年，出生埃及贵族。15岁时父母双亡。当时罗马皇帝黛西于疯狂迫害圣教，圣保禄逃亡旷野，那里有许多洞窟，圣人选了一个，从此穴居野处，以棕叶为衣，棕果为食，泉水为饮。当时他年仅22岁。自22到45岁他仅以吃水果为餐，45岁以后每天有乌鸦衔来面包给他充饥。他先后在旷野洞窟里住了90年，享寿113岁。与圣人同在旷野隐修的还有圣安当。安当在他90岁时，自以为是隐修生活的首创者，别人都没有他那样长久；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上主嘱咐他，要他去拜望圣保禄隐修士。醒来之后他立即上道，两天后找到了圣保禄。叩门求见，圣保禄含笑出迎，两人相抱问好。他们虽然素昧平生，宾主却各能道出对方的姓名。正在交谈时，一只乌鸦飞来投下两个面包。圣保禄说：“天主每天派乌鸦送给我一个面包，今天有客人来，所以天主赐我一双面包。”他们两个念经谢了天主一同分吃了面包。

第二天早晨，圣保禄说：“我的死期已到，请你立刻回去拿圣亚大纳削生前穿过的那件长袍来，作我的殓衣。”圣安当想，这必是天主的启示，不然他怎能知道我保存了亚大纳削的这件大衣呢？就忙回去拿了长袍，又立刻赶来。中途看见圣保禄的灵魂冉冉上升天国。安当悲喜交集，初次会面，就成永诀。当他跑到穴室门口，只见圣保禄跪在地上两手向天。他以为圣保禄还没有死，也连忙跪下，与他一同祈祷，其实保罗已经安息主怀。圣安当万分悲痛，想挖一个坑穴埋葬，但自己年老力衰又无工具，无法如愿。此时，突然间有两只狮子慢慢走过来，形态颓丧，似乎很悲伤。它们用巨爪掘地，一会儿便将坟穴掘好。圣安当便将圣保禄的遗体埋好，然后取道回家。一路上赞颂天主的奇恩。圣保禄生前穿的衣服是用棕叶穿缀而成的。圣安当带回去留作纪念。遇有重大节庆才穿一次。圣保禄于342年去世。在旷野隐居90年。一般称圣人为“首位独修者”，与其他同名的圣人相区别。

一些使人恐惧的野兽和蠢笨的牲畜，想不到它们有的也获得了灵性，居然与圣人的心灵与情感相连通。圣女诺波加，在亨利伯爵府当女佣，某一年一个收获季节的星期天下午，诺波加在田里割麦子，听见教堂晚祷的钟声。就停止工作，准备到圣堂去。主人叫他继续割麦。诺波加不肯。主人说：“可能天气会变，假如天下雨，麦就来不及割了。诺波加说：“很好，我用这镰刀来试一试。”说罢，举起镰刀抛掷，那镰刀悬在空中，不跌下来。

伯爵夫人去世后，诺波加重回伯爵府，她可以自由地将残羹剩饭分施贫苦人。临终时，她提出一个要求，就是死后把自己的遗体放在一辆牛车里，让牛自己拖着走，牛在哪里停下，就葬在在哪里。人们遵照他的遗言，将尸体安放在牛车里。那牛好似心领神会，车行走到圣路伯教堂的门口时停下了，圣女的遗体就安葬在教堂里。（诺波加逝世的时间是公元1313年）圣女升天堂，神牛望月亮！

有的突然去世的灵魂，发现亲人为自己在冥界是否妥当而悬心吊胆，日夜不安；于是便进入到亲人梦中报告平安。圣女安琪拉是圣乌苏拉女修会会祖，她的姐姐突然患病猝亡，连终傅圣事也来不及领，圣女总是放心不下，不知道姐姐的灵魂是否妥当。圣女妹妹惊心，亡灵姐姐动魄，阴阳之间量子纠缠不已！天主为了让圣女安琪拉不再分心走意，静心修道，就要她姐姐的亡魂在圣女的梦中显现，告诉她不必担忧，因为她死的时候，灵魂上没有大罪，一切妥善。姐姐的亡魂在梦中与圣女相见，告知她在冥界神接善魂，罢旅还乡，乐园添座等等恩宠丰沛！安琪拉这才放下牵挂安心修道。

世间的人经常想念逝去的亲人，这是人之常情；其实离世的人也在注意人世间的喜怒哀愁。日安当同两位会士于公元1237年搭船去圣地。在叙利亚附近的海面，船遇大风翻沉，全船旅客葬身大海。日安当的尸体漂流到海岸上，葬在亚加多明我教堂。日安当遇难数天以后，亚加有一位年轻的加尔默罗会会士，正为圣召问题困扰不安。他说道：“这位日安当修士明明是一位好人，他怎么会遭遇淹死海中的悲惨结局呢？”日安当有一天夜里进入他的梦中，对他说：“兄弟，你不可畏惧不安，任何人忠心侍奉耶稣到底，一定会得救。”这位疑云难消的修士，与梦中的日安当晤谈甚欢，倍受鼓舞，从此信德如磐石一般坚不可摧！

有的怪异之事，是死者的灵魂有求于人，让人关照他的尸骨。据《晋书》载：一天夜间，邹湛梦见一个人向他跪拜，说自己叫甄仲舒，请求为他安葬尸骸。邹湛醒来后，觉得自己应不负所托，对人尚且不能相欺，对鬼就更不能马虎！那么尸骨何在呢？心里想着“甄仲舒”三个字，这是梦中得到的唯一密钥！他揣度再三，突然间破解了密码，这不就是“我乃舍西瓦土中人”么？原来“甄”可以拆为“西、土、瓦”三个字，“仲”拆分为“人、中”二字，“舒”拆分为“舍、予”二字。重新排列组合后就形成了“予舍西瓦土中人”。于是，经他一番挖掘之后，在屋西的瓦土之中真的找到一个草草率率掩埋的死人，于是将其重新安葬。事后，邹湛又梦见那人来向他道谢。鬼也如此多礼有情呀！

（九）视死如归

人生无常，人不知道什么时间死，也不知道在什么地点死。死亡到底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等待我们呢？这是一个不确定的问题。因此我们当常备死念，随时准备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等待它，这样死亡降临时才能从容应对。

据《稽神录》记载：虔化县令王瞻免职之后，在回归建业的途中，小船停泊在笙歌鼎沸的秦淮河上，准备在此过夜。不料王瞻突然染患病疾，病得很厉害。夜里，他梦见一位朱衣天吏，拿着一纸牒文来到身边，说："你的寿命已经终结，今天我奉命召你回去。"此时的王瞻闻死毫不惊恐，从容说道："我不敢违命，但是船中狭窄，我想借个宽敞点的地方准备准备，让我先登岸去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没有什么可畏惧的。"朱衣天使点头答应了，说："以五天为期限，到第五天天大亮的时候，你必须回来。"王瞻醒来，没有犹豫不定，便起身下船登陆上岸，到街上找了一间房子，自己又去办理丧葬用的器物，并教儿女们守丧的规矩，又召来亲属们一一诀别。到规定的那天清晨，他按照约定，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迎着曙光气息渐绝，平平静静离世了。王瞻临死不乱，从容备丧，像是为别人办丧事一样。可见他是一个明达事理的人。

“对于诞生来说，死亡是注定的。对于死亡来说，再生也是注定的。那么，既然前途不可避免，何必要悲伤呢？”（印度《薄伽梵歌》）既然人生是匆匆过客，死亡才是归人，那么实际上死亡才是人生的目标，而人生一世不就是在准备死亡吗？这正是：“锦样年华水样过，轮蹄风雨暗消磨。仓皇一枕黄粱梦，都付人间春梦婆。”人生不过是一场梦：大梦谁先觉？看桶底脱落。桶里无水，水中无月。一字以蔽之：空！“看一切都是空虚，都是追风；在太阳之下，毫无裨益。”（训2：11）王瞻深知，死无可惧，生无可恋。

在这里不禁想到旅游时的心情，开始几天，游客在山川草木、烟霞泉石里流连忘返，游兴甚浓；不几天就思家心切，心急火燎地买返程票，归心似箭！到家后不禁轻松地喊一句：“回家的感觉真好！”阴阳两界的隐秘关系又何曾不是这样？当“你知道了生命的秘密时，你就会想死，因为死亡是生命中最深的秘密。”（【黎巴嫩】纪伯伦《泪与笑。》）

保禄宗徒曾表白他对生与死的看法，他说：“在我看来生活原是基督，死亡乃是利益。但如果生活在肉身内我还能获得工作的效果：我现在选择哪一样，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正夹在两者之间：我可渴望求解脱而与基督在一起：实在是再好没有了；但存留在肉身内，对你们却十分重要。”（斐1：21～24）如果直话直说，保禄宗徒就是想脱去肉欲之身，他之所以选择活着，那是为了向普罗大众传扬福音。如果不是这种牵挂，他早就申请回归天乡陪伴耶稣去了！保禄宗徒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视死如归。“我们坦然无惧。是更愿意离开身体与主同聚。”（格后5：8）

在瓦勒良掀起的教难中，很多信友壮烈牺牲，他们热烈求死的殉道精神人神共鉴，撼动肺腑。圣西彼廉也在这次教难中殉道致命。但邪恶当局并未就此打住，又逮捕了他的八位门徒，把他们关在监狱里。其中一位在睡梦中目睹他们八人离开监狱，前面还有一盏明灯引路。梦醒过来后，他们共同研究梦境的寓意，他们认为这是神告诉他们，这盏明灯代表基督的真光，他们不久就将获得殉难致命的荣冠。上主在梦境中还安慰他们说：“我与你们在一起，你们不要失望，你们将获得光荣的冠冕。”因得死的光荣，他们勇气倍增。在牢狱里同心同德共同祈祷。这些欣然准备赴难的勇士中，孟泰诺与儒里安之间有些误会。孟泰诺在睡梦中受到上主的谴责，并叮嘱他们应和睦相处。孟泰诺自述说：“我在梦中看见狱吏带我们出去，我们的衣服洁白如雪，我们的身体完全透明，但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有污点。我恍然悟彻，这是因为我与儒里安不和的反应。”两人立即和好如初，不再发生嫌隙。有许多圣贤回归天乡时都有这样的反应，如有涌动的小虫，掉在洁白的衣服上，等等……似乎是在离世归天前，要徹底清洗一次灵魂的白璧“微”瑕。

有一天，当局将烈士们解往公堂，法官判决一律处决，诸位烈士如愿以偿，兴高采烈走向刑场。其中有一位名叫法利文的信徒，因他不是神职人员，决定不判死刑。法利文一听很是懊伤。路琪体弱多病奄奄一息，大家让她先走，因为怕她中途倒下，无福享受致命的荣冠。为表示她深信上主已俯允她的祈求，她将遮双眼用的布巾一撕两段，托人将另一半交给免死的法利文。法利文的老母亲也在刑场，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做一位殉道的烈士。第二天晚上，法利文在梦境的神视中，看见一个人安慰他说：“你为什么闷闷不乐？你一定会死在刀剑之下。”第三天，他又被押往总督府，被判死刑，他大喜过望。到了刑场，对在旁的信友说：“我曾在神视中问过圣西彼廉，执行死刑时是否感到痛苦？” 圣西彼廉对我说：“一个人把灵魂完全献给天主，身体就不会感到痛苦。”他用孟泰诺送的半幅布巾蒙住双眼，跪下祈祷，昂然引颈就戮。

“义人的灵魂在天主手里，痛苦不能伤害他们。在愚人看来，他们算是死了，认为他们去世是受了惩罚，离我们而去，仿佛是归于泯灭；其实，他们是处于安宁中；虽然在人看来，他们是受了苦；其实，却充满着永生的希望。他们受了些许的痛苦，却要蒙受绝大的恩惠，因为天主试验了他们，发觉他们配做自己的人：他试炼了他们，好像炉中的黄金；悦纳了他们，有如悦纳了全燔祭。他们蒙眷顾时，必要闪烁发光，有如禾稭间往来飞驰的火花。他们要审判万国，统治万民，上主要永远做他们的君王。倚恃上主的人，必明白真理；忠信于上主之爱的人，必与他同住，因为恩泽与仁慈原归于他所选拔的人。”（智3：1～9）耶稣基督的恩宠，与他们的心神同在（参斐4：23）。

视死如归的他们，又何其英勇！英勇是一种力量，但不是腿部和背部的力量，而是心灵和灵魂的力量。人的精神不止于追求充足，即不止于追求比这个更充实的存在，不止于追求绝对充实的实在本身。在精神中，可以看到由于死产生的不死的可能性。死无非是作为精神从肉体的完全改脱的脱自。因而把死与消失严格区分开来加以考虑时，它无非就是精神向存在本身的升华。只有这样来看。死才是人的最高限界。……“存在本身通过死的限界，向完全的脱自召唤精神。它作为和存在本身融为一体的东西，是精神的纯粹自由，是永恒的生命。”（【日本】今道友信《存在主义美学》）

死不可怕，死让你的灵魂陶醉、兴奋，在另一个神圣的世界里，受到清纯灵流的灌注与诸圣同乐。领悟其中玄奥的修行者，在内心深处有一种对天国的向往和倾慕。1568年圣玛利亚大教堂正在举行祝圣瞻礼，达尼老和一位神父，谈论圣母升天的道理，达尼老由衷地感慨道：“圣母身灵升天的那一天，在天国是多么盛大的喜事啊！那一天，天国诸圣举行隆重的庆典，如同我们在世上庆祝圣母升天瞻礼一样。我是多么希望下一次圣母升天的瞻礼，我能在天国躬逢其盛啊！” 当时大家听了达尼老的话都不以为意。十天之后，他突然感到身体不适，两天之后搬到了病房治疗，在病床上划了一个十字，他说：“我这一上床，就再也不会起来了。”华西神父不知其情，在一旁取笑他说：“你真的太悲观了。”达尼老心中有数，说：“不是我太悲观，我真的快要去世了。”圣母升天瞻礼的那一天，达尼老对身旁的路斯神父说：“我看见圣母了，天神随侍左右。” 同日下午三时，达尼老瞑目安逝。仁慈的上主洞幽察微，知道了他由衷的心声，满足了圣人对天国的渴望。

作为一个人的生命历程，其实就是等于在寻求作神的过程。作神就是活出耶稣的表像，追求天主的真道，要彻底“自空”“脱自”，才能彻底接纳上主进入生命。如此不断的超越自己，最终蜕变为圣，这是人生的最高境界。阿奎那说：“人在尘世生活之后，还另有命运。”对圣贤来说，这个命运就是至善至美的天国。他们确信“皮肉灭绝之后，我必在肉体之外得见上帝。”（约9：25，26）哲学家麦尔维尔认为，肉体是灵魂的锁链，是本体的“垃圾”，他说：“我认为人们在现世称做我的影子的，却正是我的真正的本体。我认为我们在观察一些神灵的事物时，实在太像从水里看太阳的牡蛎，总认为浑水就是最稀薄的空气。我认为我的身躯不过是我的本体的残渣。事实上，谁要我的躯体，我就会说：请拿去吧，他并不是我的。”（《莫比一迪克》）真正的哲学家，永远忙于死的实践，所以在所有人中他们对死的恐惧最小。

柏拉图在《斐多》里借苏格拉底的口说：“分手的时候到了，我去死，你们去活。谁的去路好，唯有神知道。”其实从苏格拉底执行死刑的现场看，他的态度和倾向是明显的，他羡慕神的天国。说到古往今来从容就义首屈一指者，当数苏格拉底。柏拉图在《斐多》里是这样记述他的死亡过程的，因苏格拉底死刑是被判喝毒酒，他的叙说是从取毒酒开始的：

克力同向站在一旁的仆人打个手势，他出去了一会，便与端着一杯毒酒的看守一起回来。苏格拉底说：我的好朋友，你对这些东西是有经验的，请教我怎样服用。面对杀死他的凶器毫无所惧，那个人回答说：你必须在周围散步，直到两腿发沉，然后躺下，则毒药将会发力。这时，他把杯子递给苏格拉底，苏格拉底从容不迫，面不改色，看着那个人他举杯说：把这杯酒祭奠神灵，我说什么呢？是否可以说？他像开玩笑！那个人回答说：苏格拉底，我们是准备毒药，我们相信这样做足够了。他说：我懂了，但是我可以，也必须要求神，保佑我从这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旅行，按照我的祈祷，它会如此。然后，他把杯子举到嘴边，欣然一饮而尽。在现场的人可没有苏格拉底那么若无其事，当看见他饮毒酒时，人们再也抑制不住了，眼泪夺眶而下。就在这时，一直在抹泪的阿波罗多罗突然放声哀嚎，使众人都悲恸起来。只有苏格拉底保持宁静，他说：“为什么这样哀嚎？我把女人打发走，主要是为了不让她们做出这样失常的行为。我听说一个人应该平静的死去。请安静，忍耐一下。”他好像在维持秩序！人们听到他的话，觉得羞愧，抑制住自己的泪水。他来回地走，直到像那个看守说的那样，他的腿开始发沉，然后按照指导，仰面躺下，给他毒酒的人不时地看看他的脚和腿；一会儿之后，他有力地按按他的腿，问他是否有感觉；他说没有；然后是他的腿逐渐向上，都没有感觉了，向众人表明，他凉了，强硬了。他还有自觉，告诉人们说：“毒药到达心脏时，一切都会结束。”他渐渐开始凉到腹部，他一直盖着自己的脸，这时他露出脸说——这是我最后的话：“克力同，我许愿把一只公鸡献给阿斯克勒庇尤（希腊医药之神—作者），你能记住为我还愿吗？”克力同说：会给你还这个愿；还有其他嘱咐吗？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小会儿后，听到有动静；在场的人解开他的脸；他的眼睛睁着，克力同合上他的眼和嘴。巨星殒落，江河呜咽；正气千古，丹心万年！

其实苏格拉底是可以避死求生的，但他执意择死不肯认错。事情发生在公元前399年的一天，苏格拉底被古希腊500人陪审团法庭判处死刑，被指控的罪名是不敬神明和腐化雅典青年。其实是他坚持真理，侃侃而谈，充满自信，引人入胜，让对手颜面尽失；苏格拉底批评当时社会的腐败现象，挑战地方黑恶势力，让当权者下不了台而成为笑柄。有头有脸的人自然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是他招致死刑的两大原因。这时如果苏格拉底恳求陪审团手下留情，或者同意离开雅典，就可以免于一死。但是苏格拉底认为良心和真理胜过生命，依然没有选择逃避惩罚。最后他做出抉择，使个人正义服从于制度正义，并为此付出了珍贵的生命代价。他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从容赴死，慷慨就义的壮举，成为世人为坚持真理，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楷模。

伟大的哲学家斯宾诺莎与先圣苏格拉底心灵相通，他说出了哲人慷慨赴死的原因：“自知是正直的人并不怕人按一个罪犯把自己处死，不怕受惩罚；他的心中没有因做了丢脸的事而起的那种恼悔。他认为为正义而死不是惩罚，而是一种光荣，为自由而死是一种荣耀。”（《神学政治论》）

苏格拉底死后14年（公元前385年）雅典法庭重审苏格拉底案，改判苏格拉底无罪。并判处当时诬告苏格拉底的美勒托死刑，吕孔和阿尼图斯等人被判处流放。并且石匠还雕刻了苏格拉底的头像，来纪念此事。迟到的正义虽然救不活不该杀而被杀的人命，但杀了该杀的人！倘若平反昭雪只为冤屈者恢复名誉，而冤案的泡制者仍逍遥法外，这也算迟到的正义吗？

另外，苏格拉底视死如归，是他深知人只有通过死亡之门，才能得以纯化。“纯化”就是灵魂与肉体分离，灵魂的这种分离和释放就叫做死亡。“在外来的一切情感中，死亡居首位，正向在内部情感中，性欲是首要的一样。因此，当一个人征服死亡和会导向死亡的东西时，他的胜利是完满的。” （阿奎那《神学大全》）他毅然决然把神当着心灵的光、脚下的灯，随神其后完成从这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旅行，他信心十足，功德圆满！

“义人纵或夭折，也必获享安息。……这样的人。悦乐了天主，也为天主所爱，因他生活在罪人中间，所以天主把他接去。他被接去，免得邪恶改变了他的心意，虚伪迷惑了他的心灵；因为罪恶的蛊惑，使人丧失天良；情欲的风暴，毁坏纯朴的心灵。他在短期内成为完人，与满享高寿无异。他的灵魂是天主悦乐，因此天主迅速将他从邪恶中间提去。世人见了，并不明了，也不诚心细想。”（智4：7～14）所以人对死亡的恐怖，都源于对自然认识的不足。（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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