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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迂”父


2009-06-22 11:20:25 作者:庄现超 来源:信德报(总第377期)

    父亲在世时,总做一些“傻事”,不光是家人说他,连邻居亲朋都说他“迂”。
    父亲自幼家贫,曾祖母、祖母都到天主堂帮工,堂里开办学校,上学不要钱还管吃,父亲就去上学了,上了五年学后领洗信了教。
    听母亲说,他们结婚后不久,在山上种了二亩谷子,成熟的季节怕人偷,怕鸟吃,父亲就天天去看谷子。一天母亲上山,走进谷地时发现谷穗被人掐走一大片,气得张口要骂,父亲说:“不要骂!不要骂!无非是左邻右舍弄的,他们想必比咱还难。”
    后来,我父亲和邻居一起赶集,偶见路上掉下的一条新口袋,袋里鼓鼓囊囊的,他就把口袋挪到路边,自己蹲在地边等失主来认领。先去赶集的人都回来了,他还坐在那里等着失主。
    小事也许不算啥,可在关系前途命运的事情上他偏偏也犯“迂”病。
    表姑父原来在天主堂和父亲一起读过书,后来父亲在村里开办了教会学校,表姑父亲执教了好几年。后来表姑父参加了革命,解放初期任上海市公安局分局长之职。他了解我父的品行和学识,专意来信请他去公安部门任文职,父亲以家里老人无人照顾、几个孩子要上学为由,把好差事给推掉了。接着地方政府多次来人请他去任职,他左藏右躲,又失掉了一次做“官”的机会。
    父亲老老实实当农民,不久因劳累得了肠梗阻,在徐州做了大手术,花了二百多元钱,我家卖了几亩地和口粮,凑了还清账。父亲由此丧失了劳动力,家里也陷入极端贫困。大家劝他说:“不要让三个孩子都上学,让两个大些的女孩帮家里干活。”父亲的“迂”劲上来了,坚定地说:“哪怕要饭吃,不能误了子女。”
    生产队里他管理的白菜长得特别好,到了霜冻,砍了白菜,掰掉了老帮叶,垛起来准备第二天分给社员,可是却没有把白菜垛盖好。到晚上,父亲怕夜里把嫩菜都冻坏了,想来想去没有好办法,就把他看园的被子抱过去盖上,自己蹲了一夜。
    我们抱怨他,他说,失掉信仰失掉灵魂才最可怕。
    父亲说得对,也许我们失去了许多,但得到的却是最完美的礼物——父亲传给我们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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