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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记忆


2015-10-27 13:38:09 作者:张秀荣 来源:《信德报》2015年10月15日,38期(总第648期)

    时光荏苒,一晃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几年了,但是一想起父亲,尘封几十年的记忆,又像手掌上的脉络清清楚楚地浮现出来。
    我的父亲是个孤儿,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失去的双亲,在我几岁时,父亲生“达背疮”时告诉我,他是在北京西什库教堂长大的,当时仁慈堂只收女孩子,由于他是孤儿,被别人捡到仁慈堂的,从此那就是他的家。他在童年,身上就烙下了信仰的十字架,那里是他成长的地方,也是他信仰的摇篮,从孩提到青年,从初知天主的信仰,到决心一辈子追随天主,他一辈子庆幸有这么一个他一生难忘永远拥抱的“家”。父亲自有了生存的能力后,仁慈堂就介绍他到一家毛纺厂工作,后来又找到一位几代都是教友之家的姑娘成了家,有了我们姐妹几个。
    那一年母亲生下妹妹刚刚满十二天,就被日本人掠走去当奶妈,我的父亲看着嗷嗷待哺的妹妹,突然的灵感使他想到他的“家”是最安全的地方,想到是天主的安排才能让这个生命生存下来,于是,小妹妹被天主教西什库仁慈堂收养了。不久日本投降了,母亲回到家,看到空空的家,非常悲伤,因为父亲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说孩子“死”了。后来我又有了二妹、三妹,母亲的心才得以平复。
    由于家庭成员的增加,父亲没有固定的工作(过去不像现在一样可以随便打工),家里负担越来越重,经济压力让父亲实在喘不过气来,在我的记忆中,他蹬过平板车、洋车,卖过劈柴(过去生煤烟),卖过云豆饼,还养过小猪……但都不景气,后来实在维持不了这个家的温饱,他又想到了“家”,就把我和妹妹送到了仁慈堂。
    这个“家”给我印象很深,至少不用再挨饿了。我至今记忆犹新,一天一次要喝“姑奶奶”喂的鱼肝油,每当我张嘴喝的时候,总要抬头看一眼修女那高高的黑白分明的大沿帽子,大大的慈祥的蓝眼睛,永远的笑容。我和照顾我的修女每天午饭前见一次,她的音容笑貌至今都无法忘怀,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她就是天使。
    我们姐妹在那里呆了短短几个月就赶上了解放,修女回国后仁慈堂也关闭了,我们就回家了。我不会忘记,是天主的安排,让我和妹妹接受了教会初期的信仰。仁慈堂里的大姐姐们(我和妹妹才几岁)带着我们学习早晚课、作祈祷、望弥撒,过大瞻礼、分享聚会……在我们幼小的心里扎下了信仰的种子。
    父亲的一生坎坎坷坷,非常艰辛,但他不管是遇到什么困难,从不出一句怨言,在他的字典里找不到“痛苦”两个字,这是源于他在“家”长大,心中只有耶稣的苦难,才没有自己的痛。
    在我只有几岁时(还没上学)父亲由于劳累得了“达背疮”(我成年后才知道这个病的名称)妈妈带着几个妹妹到姥姥家暂住,我和父亲相依为命。
    这个病是致命的病,对于我们这个家徒四壁无任何经济来源的家庭,生了病连医院大门都不敢去。父亲背上原来仅是一个小疮,最后烂的有碗口那么大的洞。天主给了父亲第二次生命,他没上医院,没吃一片药,只是用了一位郎中带来的一盒膏药就保住了命。这位“天使”没喝一口水,没要一分钱,只告诉我怎样上药就走了(听爸爸说他是河北省香河县铁佛堂的人)。我每天几次蹬着小板凳在父亲背上上药,伤口不断涌出大量的脓水,爸爸筛糠似地哆嗦,痛苦地张着大嘴,每次都是如此,但没听他哼一声,只听他说:“上药的痛和‘他’的苦比差远了”。后来才知道,他说的是耶稣被鞭打的疼痛。奇迹最后出现了,爸爸的伤口痊愈了,留下了一个比我手掌还大的疤痕。
    五十年代,爸爸经人介绍进了建筑公司,当了一名维修技工。自进了公司后他一直没长级,他几次都把长级的机会让给了别人,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老张是个信天主教的好人。
    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维修锅炉时一个工人触电,父亲去救他也被击中,在医院昏迷了三天三夜,又奇迹般地生还了。我到医院去看望父亲,看到他的身上全是黑紫色的烂肉。即使这样也没见他皱一下眉头,只说这是天主的安排。
    我家八口人就靠爸爸一个人的工资生活,六个孩子都是免费上学,长大后天主全给安排了好工作。七十年代是阶级年代,黑五类家庭的子女别想当解放军,可是公司里的领导都知道父亲是信天主教的,但因着他的为人处事,弟弟不受影响参了军,后来还当了军官;三妹妹进了解放军的工厂;小弟弟上了大学;我也进了教师的行列。
    每当家人相聚,爸爸总是说:“什么也别说,这是天主的安排。”爸爸知恩图报,和妈妈天天拿着念珠转圈念经,后来我的信仰加深后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父母是在拜苦路。
    2002年放寒假我回到北京(我的家在保定),看到爸爸身体很好,父亲高兴地对我说:“今年托天主的福,我满了一年12个月的守瞻礼六得一个全大赦。”我知道,耶稣告诉玛加利大修女给予世人十二项殊恩的最后一项——凡一连九个月每月首瞻礼六领圣体的,我许给他们真心回头,能领临终圣事,不带着大罪死去。
    那一年父亲刚好八十岁,原来他就有这个心愿,每月首瞻礼六必进堂,连续12个月不间断,可总是不凑巧,不是下雨就是下雪,总是不能满全,有时他为此唉声叹气,现在他的心愿终于满全了。
    不久,父亲因为感冒得了肺炎,高烧达43度,一连17天用冰袋都退不了烧,最后造成了胸膜穿孔,动一下就疼得直打哆嗦,可没见他哼哼一声,临终前手拿念珠口喊“大圣若瑟,为我等祈”进入了天国。
    父亲不但养育了我们几个孩子,还领着我们从小认识了天主,他一辈子知恩图报,总是说他做一点点,一件事,天主都给了他全家万分的赏报,他知足了。他把信仰的福音传给了我们,使我在古稀之年还在为慕道班讲课,为教会服务,这也是天主的赏报,如今我的小孙子也在祭台上辅祭了七年,这是天主的最好安排。
    爸爸,求您在天上为我等祈,让我们日后与您天堂再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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